第49章 短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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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短信
周暖出來臥室準備洗漱時, 剛好看見靳承洗完澡出來，他此時只穿了一條褲子，其餘什麽也沒穿，看見她的時候表情也沒什麽不自然。
周暖目光不小心撞上去, 看到他平坦的小腹健碩的腰肌, 昨晚光線比較暗還好，現在日光充足就有些不太自在。
她下意識別過頭, 直接朝洗手間走, 然而卻被他抓住手腕。周暖擡眸, 他一雙漆黑的眼睛看著她。
少女臉上沒有過多表情, 他忽然覺得昨晚的事像夢, 不太真實, 似乎很快就會消散。
周暖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緒，而他目光始終盯在她身上, 半晌, 他緩緩開口道：“睡都睡了，有什麽不能看？”
她耳尖瞬間滾燙，低眸緊張地說：“我要去洗漱，等會要去實驗室。”
“周暖。”
她重新擡起眼睛。
靳承忽然問一句：“你是不是後悔了？”
周暖怔怔地看他, 她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問這個，也不知道他說的後悔指的是哪件事，是指和他昨晚嗎？
少女抿唇站在原地，她其實沒什麽後不後悔, 那天在C市醫院，她曾經問過他需要什麽彌補方式, 他說要她。
她不笨, 和他相處的每一個瞬間, 周暖都能清晰感知到他對她的喜歡，也明白他想得到她，在她的世界認知裏，虧欠就是得彌補，她不想欠別人，無論以什麽方式，她都會願意去償還。
周暖想了想，說：“不後悔。”
靳承看著她，而她那雙眼睛仍舊一片澄澈，並沒有說謊，片刻後，他松開她手腕，黑色瞳孔裏倏地多出點斑駁笑意，說：“行了，去吧。”
她剛要擡腳。
“等等。”
周暖回過頭，就聽見他又淡淡來一句：“先別去實驗室，我去買個藥，等會給你塗一下再去，不然會痛。”
周暖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塗哪，她緊緊抿住唇，什麽也沒說，走進了洗手間，步伐卻有些不太穩。
然而洗漱完畢後，她還是直接去了實驗室。
靳承買完藥回來後，周暖和她的那件白大褂都已不在，他把藥放桌上，垂眸去拿桌上的煙。
也就是在這個時候，玄關的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，靳承擡眼看過去，視野裏出現的卻並不是周暖的身影。
顧思邈推門走進來，解釋說：“你沒鎖門。”
靳承拿著煙看她，他沒說話，但是顧思邈能看出他眼底閃過幾分類似慌亂的意思，但很快又被淡漠的情緒湮沒。
他自顧自點煙。
顧思邈沒多想，她並不知道周暖已經住這，也不知道她此時出現在這裏，是隨時有被周暖撞見的可能。
顧思邈來這一趟是有其他事，她握緊手裏的包，語氣裏質問意味明顯：“昨晚我在機場等你，靳承，你為什麽沒去？之前明明和靳奶奶說好了，你寒假要去巴黎，你為什麽突然變卦了？”
他不理她，她就又繼續道：“我們還沒結婚，你和別人談戀愛，我管不著我也不怪你，但是我希望你明白，你最後的結婚對象是我，這一點你能不能記住？還有，你和我說你要和周暖結婚有什麽用，你怎麽不去和靳奶奶說？”
顧思邈說完看著他，而他放下手裏的打火機直接扔桌上，“咚”的一聲很響。
顧思邈被嚇了一跳。
她轉過頭看了眼打火機，視線卻不小心落在桌上那盒藥上，在看清藥盒上寫的字後，顧思邈不可置信地微微睜大眼睛。
她馬上環視一圈四周，無處不在的女人氣息，然後看他脖頸，他脖頸上好幾道顯著的紅色抓痕，暧昧意味不言而喻。
顧思邈馬上明白了什麽，卻又覺得不太可能，她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：“靳承，昨晚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一直不接……你當時是在幹嘛，和誰在一起？”
靳承沒回答她的話，雙指取下煙，接她上一句：“我為什麽和你說我要和她結婚，你不明白嗎？我是在告訴你，咱倆沒可能，沒有戲，是提醒你別在我這費什麽心思。”
老太太那邊他自然會去說，只是現在時機還不到，他並不需要讓黎風知道周暖的存在。
顧思邈此時管不了他這些話，她聲音拔高了幾分，嗓音因為太過生氣而發顫：“你和她發生了什麽？！你們是不是在同居？”
靳承手指夾著煙，食指下壓，一截灰白色煙灰落下來，而他淡淡地回一句：“你不如直接問我昨晚和她做過幾次。”
顧思邈當場被噎的啞口無言。
好半晌，她才從震驚裏回神，她比誰都清楚，靳承雖然之前談過很多次戀愛，卻一次也沒有和女生發生過這種關系，也正因為這樣，她才可以放任他去玩，然而現在卻非如此。
顧思邈此時完全說不出話來，她從他眼睛裏面看清了，他這次很認真，他對那個少女的愛意已經超越了家族給他的限制。
顧思邈氣得轉身就走，而就在轉身那一剎那，她危機感十足。
她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了。
十七歲那年的心動是沒有理由且帶有強烈占有欲的，即便他已經做了對不起她的事，她依然想要得到。
－
考慮到大家寒假時間也不算很長，一周後劉老師通知大家，即便實驗沒有做完也可以先回家過年。
劉老師還在國外，開遠程組會的時候，他說：“項目沒做完也沒事，有什麽事我頂著，你們該回家就回家，好好團聚團聚。”
聞言，大家都很開心。
然而又聽老師補充一句：“除了那幾個在科室值班的，你們就只能在這過年了。”
作為醫學研究生，除了待在實驗室，就是得去醫院跟著導師積攢臨床經驗。
周暖註意到有兩三個人臉上神色明顯不太開心，其中和她關系很好為人也很熱情的學姐就是其中一個。
組會結束後，學姐和周暖吐苦水：“我就知道我過年回不去了，這幾天攤到我值班，我好想回家吃我媽包的餃子呀。”
周暖安慰了一會她。
學姐繼續說：“誒，學妹，你也是學臨床的對吧？”
周暖點點頭。
“那你要做好準備咯，做好以後經常加班的準備，做醫生很辛苦的，你不擔心嗎？”
周暖笑了一下，搖頭：“我有心理準備。”
“看不出來，你才大二就有這覺悟了。”學姐說。
學姐不知道，她其實之前腿受傷的時候住醫院那幾年，就有這種準備，她很感激參與她腿部治療的所有醫護人員，也立志成為他們那種人，幫助和她一樣需要幫助的人。
學姐繼續道：“不過你這樣也好，早有覺悟早有打算，像你大二就已經決定好要從事這一行，一定也知道現在臨床這一塊競爭有多激烈了，光我待的耳鼻喉科室，導師下面就好多人，你說哪有這麽多醫生崗位呀唉。”
周暖垂下眼睛在思考。
學姐托著腮幫子嘆了一口氣：“我當初要是有你這麽早的覺悟就好了，那我一定早點出國鍍個金啥的，爭取讓自己更有競爭力一點，不像現在，高不成低不就的，想想都煩。”
實驗結束後，周暖在學校多留了幾天，她沒走是經常去圖書館看書，靳承也沒走，他和她一起留在公寓。
這段時間他們過得挺平靜的，不考慮那層利用關系，倒真和普通情侶沒什麽兩樣。
這也是靳承抽煙比較少的日子，多年後周暖回憶起大學的日子，覺得大約也就大二這年寒假，是他們那段短暫感情裏最和諧的一段時光。
只是期間靳承手機經常收到各種電話，偶爾是宋南轍喊他出去玩，宋南轍找了一群人包一艘游艇，直接在淺水灣通宵。
但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家裏人打來的，而且經常在夜裏，似乎是跨國電話。
A大圖書館寒假期間也是開放的，周暖知道學醫的道路就是得看大量的書，積攢更多專業知識，所以除了本科該學的那些，她也會額外自學一些東西。
她白天會待在圖書館，傍晚的時候和靳承一起出去散個步。
A大北門附近沒什麽人，卻也是散步的好地方，風景不錯還很安靜。
道路兩邊種著常青樹，冬日的黃昏透過縫隙落下來，她走前面塞著耳機聽英語聽力，而他雙手插在口袋，始終落她半步，在她身後看夕陽下她嬌弱的背影。
他穿一件衛衣，外面套件夾克外套，他喜歡穿那種很貴但又不顯牌的衣服，很貴是因為他們這群人極註重生活品質，不顯牌是他喜歡簡單。
也是這個寒假，他給她買了很多和自己風格類似的衣服，她不要，他就咬著煙笑，又給她買一些她喜歡的那種針織衫，她還是不要，他索性給她直接套在身上，說：“買了退不了，穿著。”
而此時，她身上就穿著他給買的針織衫，還是那副清新雅致的氣質。
他覺得挺滿足的，有了種她是屬於自己的真實感。
“周暖。”
周暖腳步停下來摘下耳機，回頭看他，他說：“我跟你商量個事。”
“什麽事？”
“我們養條狗怎麽樣？”
他說完眼睛盯著她看，黃昏的光落在眼裏，他眼底笑意明顯。
剛剛走在她身後的時候，靳承忽然覺得兩個人有點單調，感覺多一條大型犬會不錯，他以前出門帶著Ulrica的時候沒想這麽多，現在覺得一貓一狗，還有她，就跟一家四口似的，確實不錯。
周暖握緊手裏的耳機，她知道他這句話意味著什麽，然而她很清晰地知道他們並不會走到最後，他和她本身就存在身份圈子上的巨大差距。
周暖想了想，只好說：“如果你想養的話，你可以自己養一條。”
她站在夕陽下，清醒冷靜，卻見到他眼底的笑意一點點褪去。周暖只好又補充一句：“我住寢室不太方便，你可以養在你那。”
靳承沒再說什麽。
他們繼續走，路過北門門口往公寓方向的時候，周暖聽見一聲：“學姐！”
她擡眸看過去。
北門停了一輛車，車下站了一群人，看上去都是十六七歲的年紀，周暖能猜到這群人應該是寒假來參觀A大的。
其中一個綁著馬尾的女主見她停下腳步，立馬跑過來，女生看了一眼周暖，與此同時又看一眼她身後的靳承，臉上露出一個靦腆的笑。
女生重新看向周暖，頓了頓大方地說：“學姐你好，我之前在A大官網看到過你的宣傳視頻，你是醫學院臨床醫學專業的，學習很好很優秀，我今年高二，未來也想有機會考進A大，我可以和你合個影嗎？”
女生雖然還在讀高中，然而卻也關註過A大論壇，她知道在她眼前的是A大校花，還很會跳舞彈鋼琴。
她言語間提到官網視頻的事，周暖想起來大一下學期的時候，每個學院需要出一個代表，而她作為醫學院代表，手裏拿一張“我在A大等你”的牌子拍了一張照片，放進招生視頻裏。
周暖點點頭：“可以。”
女生很開心，立馬朝對面招招手，示意和她同行的小姐妹來幫她拍照。
女生和小姐妹低頭說了兩句，小姐妹偷偷看了下周暖的身後，然後點點頭。
女生走到周暖旁邊的時候，刻意站到她右邊，而她右後方是靳承，周暖馬上明白了她真實用意。
她下意識回眸看一眼，靳承也看她，她並沒有什麽別的意思，然而片刻後，他插著兜卻還是朝旁邊挪了一步。
“哢嚓。”
就在他挪過去的下一秒後，照片恰好拍成。
女生走過去看照片的時候，臉上明顯出現失望的神情，然而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麽，說完“謝謝”就離開了。
幾天後，梁慶給她打電話，問她什麽時候回去，周暖意識到再過幾天就是除夕，她再忙著學習也不可能不回去陪梁慶和趙春霞，周暖在電話裏說：“舅舅，我買明天的票。”
梁慶很高興：“好，暖暖，明天到了記得給我打電話。”
她打電話的時候，靳承正在拿貓糧，低頭拆開袋子，Ulrica聞著味道過來，在他腳邊蹭來蹭去，等她掛完電話，他側頭問她：“你打算留幾天？”
周暖握住手機，如實道：“寒假結束後回來。”
他有片刻的沈默，才語氣很淡地說：“確實挺久。”
周暖知道他什麽意思，但是梁慶和趙春霞對她來說很重要：“舅舅舅媽對我很好。”
“他親過你，你懂不懂這是什麽概念？”他漆黑的眼睛看著她。
周暖明白如果繼續聊這個話題，他情緒恐怕又要上來，只好道：“我會盡量和他保持距離。”
靳承仍是看著她，並不說話。
少女身子頓了頓，主動走上前雙手環上他的腰，輕輕抱了一下他。
他知道她這種擁抱代表什麽，但他也根本無法拒絕，她在試圖安撫，他閉了閉眼睛，就也接受也妥協。
她簡單一個眼神和擁抱就能把他吃的死死的。
少女模樣看上去其實很為難，他知道梁凇一家人對她很好，而她根本也無法割舍。
靳承手臂圈過去，摁著她的腰用力加深了這個擁抱，下巴抵上她肩窩。
他知道他不好，在她還沒學會喜歡他的時候就占有，然而他不後悔，她不愛也沒關系，只要留他身邊就行，除了這種他暫時也沒別的辦法了。
－
周暖回到家的時候，梁凇看了她一眼，周暖猶豫著還是喊了一聲：“哥。”
梁凇點了點頭。
周暖有些不知道如何和他相處，只好盡量不和他說話。
梁凇也註意到這一點，但他也沒什麽辦法，他其實還是更想知道她和靳承有沒有分手，可卻也沒什麽理由去問。
梁慶和趙春霞倒是沒發現有什麽異樣，他們還和從前一樣，高高興興準備著過年。
寒假結束後回到學校，周暖和趙西芮先到寢室，岑歡還在路上，此時正在群裏發語音求助：“暖暖，西芮，你們到了寢室不？我下午六點到，嗚嗚嗚你們能不能來門口接一下我，我媽罰我帶了太多特產，我拿了一路手都要斷了。”
周暖馬上給她回了個OK的可愛表情包。
趙西芮正在和她媽打遠洋電話，趙媽媽囑咐一兩句後掛掉電話，趙西芮看了看周暖，想到不久前她在社交賬號看到顧思邈發的那條動態，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她。
趙西芮想了想還是沒說，畢竟周暖並不知道顧思邈這回事，她說了反而有些刻意的意思了。
於是她只是問：“暖暖，寒假的時候你男朋友去了冰島看極光你知道不？”
周暖正在收拾，聞言點點頭，說：“知道。”
寒假的某一天裏，靳承有給她發一張在冰島拍的極光照片，很漂亮很美。
趙西芮只好點點頭沒再說什麽。
寒假回來後，周暖開始備考雅思，她雖然不確定要不要出國，然而考一個總比沒有的好。
大二下學期的課更多，學起來其實很累，所以周暖去圖書館的時候，岑歡趕緊也跟著一起，她這也不能完全像之前那樣，只靠著期末周的那點時間瘋狂了。
宋南轍倒是喊過她們幾次一起出去玩，然而兩個女生都很忙，宋南轍現在倒是有種十分能理解靳承的感覺，不過他也是個勇的，就算知道和醫學生談戀愛不容易，他仍舊喜哈哈的經常去找岑歡聊天。
周五下午一下課，宋南轍去勾靳承的肩膀，說：“靳哥，淮海灣走起啊。”
靳承剛給周暖發一條消息，她還沒回，聞言說：“沒空。”
“幹嘛去？約會？”宋南轍賤賤地笑，“不可能吧，嫂子和岑歡兩個每天都泡在圖書館，恨不得住那了都，用岑歡的話說就是，她們忙的跟狗一樣，哪有時間約會。”
靳承收起手機，敲了根煙往嘴裏送，有些含糊不清地吐出三個字：“工作去。”
這下宋南轍更震驚了：“臥槽不是，靳哥，你才大二，這麽急著接老太太手裏的活幹嘛？”
靳承按下打火機。
吳建飛也納悶看著，他似乎看明白了什麽，不過他很有眼力見，他並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，這群公子哥的事他通常不插嘴。
宋南轍看眼吳建飛，吳建飛給了個眼神給他，宋南轍這下也看出點什麽了，他有些不可置信，但還是只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：“靳哥，你想搶權啊？”
靳承也只是勾了勾唇角，卻也沒反駁這話，宋南轍知道，他看上去似乎確實有這個意思。
宋南轍猜出點什麽了，“嘖”了一聲，愛情的力量真偉大。
－
周自勤病了大半年，人憔悴了不少，周家的公司已經到了一籌莫展的程度，他比誰都著急，此時正煩躁的坐在客廳。
周六，談羽從房間出來，她對這個繼父還是有些發怵，小心翼翼喊了一聲：“爸。”
然後就準備出門。
“小羽，幹嘛去？”周自勤皺眉問。
談羽閉著嘴看他，周自勤自從生病後脾氣越來越不好，看什麽似乎都不順眼，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。
談羽說：“我出門去學校練琴。”
周自勤生病這段時間，多少能看清談玉敏這對母女什麽樣的人了，尤其是談羽，他清楚的知道她只是一直在他面前裝乖。
“你以為我信？是不是又出去和一群狐朋狗友玩？”周自勤坐那跟吃了槍子似的，說話語氣夾槍帶炮的。
談羽氣得恨不得直接和他吵一頓，然而她還是忍下來了，公司沒有徹底倒之前，她和她媽都還得靠他，不能直接撕破臉。
周自勤現在已經十分後悔，但他清楚的知道後悔也遲了，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地說：“小羽，我也把你養這麽大，你要是能幫就幫，靳家那個太子爺你認識嗎？你能不能去試試請他幫忙？”
談羽心說，要不是你親生女兒我至於這樣？
眼下讓她去找靳承幫忙，根本沒什麽成功的可能性，她盡量按捺住煩躁，點了個頭：“好。”
談羽仍舊去了一趟淮海灣，可這次她還是沒有見到靳承。
她知道靳承和周暖並沒有分手，而上次明明梁凇都當著他面親周暖了，但這都沒有用，談羽已經快要放棄。
談羽在淮海灣等了一會，打算要離開，忽然看見一個女生一直看著她。談羽也看回她，女生坐在卡座裏，手裏端著酒杯。
談羽對她沒什麽興趣，她轉身走出去，沒一會女生卻主動走出來，在身後問她：“你是叫談羽是嗎？”
“你認識我？”
“你好。”女生走上前主動伸出手，手腕處戴著一塊法穆蘭腕表，“我叫顧思邈。”
談羽對這個名字沒多少印象，她仔細回憶了一下，想起來她高中讀的那所國際學校，高三的時候似乎是有一個叫顧思邈的轉學進來她學校，而且當時那年顧思邈也挺有名。
但無論如何，談羽看了一眼她腕表，又看了看她穿衣打扮，眼前的女生應該也是那個圈裏的大小姐，只是她之前沒見過她。
顧思邈肯定是名媛沒錯，談羽立馬轉了態度，她勉強擠出一個笑：“請問找我有事嗎？”
顧思邈點頭，認真地問：“你是不是認識周暖？”
談羽不知道為什麽她要提周暖，她點頭：“她是我姐姐。”
顧思邈看了她一會，大致確認她了解到的信息沒什麽差錯，然後說：“你爸爸公司是不是不太好，需不需要幫忙？”
談羽頓時睜大眼睛，然後速即明白了什麽，但她也確實需要幫忙，周自勤公司不能倒，一旦倒了她就跟著完了。
“需要。”談羽說。
－
周暖考完雅思回到寢室後，岑歡問她：“暖暖，考的怎麽樣？難不？”
“不難，還行。”
岑歡雖然也沒打算出國，但覺得周暖想法是對的，能多準備就多準備，她立馬道：“暖暖，那你把你的資料給我，我也想考一下。”
周暖依言把手裏資料遞給她。
岑歡接過她手裏的資料翻了翻，忍不住豎起一根大拇指：“暖暖，你真認真，筆記記的好詳細啊，我跟著你的筆記學準沒問題。”
她特別喜歡誇人，周暖有時候都會被她誇的不太好意思。周暖微微一笑，說：“好。”
岑歡也笑了一下，忽然想起來什麽，沖她眨眨眼睛暧昧地說：“暖暖，馬上就4月19號咯，你知道什麽日子吧？”
周暖想了想：“靳承生日。”
“是你老公生日。”岑歡說完，周暖臉立馬紅了，岑歡剛剛是脫口而出，這下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，她臉也跟著紅了。
岑歡問：“暖暖，你打算給他準備什麽禮物呀？”
周暖其實還沒想好，她說：“我還沒想好。”
手機就在這個時候叮的一聲，周暖點開來看，是一條陌生短信，說：“姐，你認識顧思邈嗎？我聽別人說她好像是靳承的聯姻對象，你可以報覆我，但你不是最討厭插足別人婚姻的人嗎？那你現在在做什麽？”
周暖輕輕皺了一下眉，立馬就意識到這條短信是誰發的了，是談羽的語氣。她拉黑談羽的微信，切斷一切和周家有關的聯系後，談羽大約找不到她，所以直接換了一個號碼給她發這條短信。
果然，等她和岑歡一起下去準備上課的時候，談羽直接等在了門口，看見她後，談羽開門見山：“你看到我發你的信息了嗎？”
周暖看著她。
“我可以保證，那都是真的，不信你可以去問你室友趙西芮。”
談羽怕她不信那條短信，所以親自過來一趟趁熱打鐵，她說完就趕緊轉身離開，似乎並不想被人看到她來找過她。
周暖抱緊手裏的書，看著談羽離開的背影。
四月的風輕輕地吹。
她忽然就想起來，那天晚上她看到靳承手機消息顯示“顧思邈”三個字。
岑歡一頭霧水：“暖暖，她什麽意思啊？”
周暖在風裏垂眸：“沒什麽。”
然而周暖還是發消息去問了趙西芮，趙西芮正在教室等著上課，收到周暖消息後，她眉心一跳，過了好一會才給她回：“要不，暖暖我們等會當面說吧，這事其實我也怕說不清。”
下課後從教室出來，下一節課在另一棟教學樓，周暖說：“歡歡，我有點事，你先過去。”
岑歡自然沒什麽意見：“暖暖，你需要我幫你把書拿過去不？”
周暖輕輕笑了一下：“不用，謝謝。”
趙西芮和她約了個地方，見到周暖後，趙西芮馬上問：“暖暖，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？”
周暖點了個頭。
“那你難過嗎？”
周暖楞了楞，她也說不清楚心裏什麽感受，只是說：“所以顧思邈……”
趙西芮能看出周暖似乎也並沒有太難過，她覺得反正最後都要知道也瞞不住，只好道：“暖暖，這樣，我跟你說個事先吧。”
周暖點頭聽她說。
趙西芮想著怎麽措辭：“你知道金園路吧？”
金園路離新天地不遠，就在淺水灣一帶，是A市十分著名的商圈，也是很多外地來A市旅游必經打卡的的地方。
“知道。”
趙西芮說：“金園路的金原本不是金子的金，而是靳家的靳，金園其實是靳園，你明白嗎？還有他爸，他爸以前從政的，他們家族內鬥的很厲害，現在幾乎是兩大派。”
這些趙西芮沒告訴過任何人，除了他們圈子裏的少數人，也幾乎是沒任何人知道，因為網上根本搜不出一點信息。
周暖抱著書，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話。
她知道他們這個圈的公子哥身份不一般，卻也不清楚還涉及這些背景。
趙西芮怕她受傷，邊想邊說：“暖暖，我一開始也勸過你，我在這圈子，很清楚他們這群人可以隨便談戀愛，但真正到結婚那一步，就考慮的比較多一點。”
家族賦予他們所擁有的一切，金錢，勢力，優渥的生活，卻多少也會剝脫一些自由。
說起來，很多時候他們這種人也會有身不由己。
包括趙西芮自己，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掙脫那些家族桎梏，她不走國際生通道，考A大讀考古專業，這些也都是她自己爭取的。
“所以像靳承和顧思邈這種情況，也算是正常的現象，靳承他自己可能並不喜歡顧思邈。”趙西芮補充。
周暖點頭：“我知道了，謝謝你，西芮。”
周暖又找趙西芮要了一下顧思邈的社交賬號，她知道他們圈裏的人發動態很少在微信，大多數是國外那款社交軟件。
晚上，周暖沒去圖書館，她摸索了好一陣才連上外網，然後註冊了一個那款軟件的賬號，在搜索框裏搜索到顧思邈。
顧思邈的頭像是她本人，她戴著漁夫帽墨鏡，夏天穿一條橙色吊帶裙，懷裏抱了一只漂亮的博美犬，笑容明媚。
周暖盯著她頭像看了兩秒，手指往下滑著屏幕，而她的社交動態多是曬一些旅游照，以及包括做烘焙的一些日常照。
她隨便瀏覽了一下，目光停留在了某一條動態上，動態發布在寒假那段時間的某一天，並不明顯，幾乎要淹沒在很多動態裏。
而那條動態的背景就是在冰島，是一張極光照片，角度和靳承發的那張不一樣，然而背景能看出來是同一處地方。
周暖點開那張照片認真看了一下，才發現照片一角有一小截男人的小臂，只是在極光的背景裏並不能看得很明顯，只有放大看，才能看出手腕處的那條平安扣手繩。
她抱著手機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張照片，看了一會才繼續往下滑。
趙西芮不在寢室，她晚上還有其他活動，岑歡此時從外面進來，手裏還拎著一個禮物，岑歡把禮物拿給她看，說：“暖暖，你猜是誰送的？”
聞言，周暖放下手機，試著猜測：“宋南轍？”
岑歡點點頭，一臉激動地說：“他居然給我買到了最新版的鳴人和佐助的手辦，這款真的不好搶，我攢了很久零花錢也蹲了好久，結果都沒搶到，他一下就給我弄到了，果然還是錢好使。”
周暖抿唇，微微笑了笑。
岑歡說：“咦，暖暖，你今天怎麽沒去圖書館？”
她自己沒去圖書館是因為宋南轍要給她送手辦，她只好舍棄一點寶貴的學習時間，然而暖暖不是每天雷打不動的去嘛，怎麽今天也沒去？
周暖不知道怎麽說，岑歡就也沒再追問。
岑歡心地善良也很善解人意，自然能看出周暖似乎有些心事，但她不說她就不會問。
她只是說：“暖暖，你給靳承的生日禮物準備好了不？需不需要我幫你參考一下？”
周暖點點頭。
然而這次靳承過生日沒再搞什麽活動，趙西芮有些納悶，他們這群公子哥不是最喜歡熱鬧麽？不搞個場子反而很奇怪。
她發消息去問宋南轍。
宋南轍發個笑瞇瞇的表情，說：“靳哥現在忙得很，哪有時間過生日啊。”
趙西芮沒太明白他忙什麽。
周暖下課後，想了想給靳承發去一條消息，即便他沒弄生日活動，她總得把這份生日禮物送給他。
然而消息發出去很久，也並沒有收到回覆。
【作者有話說】
來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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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暖出來臥室準備洗漱時, 剛好看見靳承洗完澡出來，他此時只穿了一條褲子，其餘什麽也沒穿，看見她的時候表情也沒什麽不自然。
周暖目光不小心撞上去, 看到他平坦的小腹健碩的腰肌, 昨晚光線比較暗還好，現在日光充足就有些不太自在。
她下意識別過頭, 直接朝洗手間走, 然而卻被他抓住手腕。周暖擡眸, 他一雙漆黑的眼睛看著她。
少女臉上沒有過多表情, 他忽然覺得昨晚的事像夢, 不太真實, 似乎很快就會消散。
周暖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緒，而他目光始終盯在她身上, 半晌, 他緩緩開口道：“睡都睡了，有什麽不能看？”
她耳尖瞬間滾燙，低眸緊張地說：“我要去洗漱，等會要去實驗室。”
“周暖。”
她重新擡起眼睛。
靳承忽然問一句：“你是不是後悔了？”
周暖怔怔地看他, 她不明白他怎麽突然問這個，也不知道他說的後悔指的是哪件事，是指和他昨晚嗎？
少女抿唇站在原地，她其實沒什麽後不後悔, 那天在C市醫院，她曾經問過他需要什麽彌補方式, 他說要她。
她不笨, 和他相處的每一個瞬間, 周暖都能清晰感知到他對她的喜歡，也明白他想得到她，在她的世界認知裏，虧欠就是得彌補，她不想欠別人，無論以什麽方式，她都會願意去償還。
周暖想了想，說：“不後悔。”
靳承看著她，而她那雙眼睛仍舊一片澄澈，並沒有說謊，片刻後，他松開她手腕，黑色瞳孔裏倏地多出點斑駁笑意，說：“行了，去吧。”
她剛要擡腳。
“等等。”
周暖回過頭，就聽見他又淡淡來一句：“先別去實驗室，我去買個藥，等會給你塗一下再去，不然會痛。”
周暖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塗哪，她緊緊抿住唇，什麽也沒說，走進了洗手間，步伐卻有些不太穩。
然而洗漱完畢後，她還是直接去了實驗室。
靳承買完藥回來後，周暖和她的那件白大褂都已不在，他把藥放桌上，垂眸去拿桌上的煙。
也就是在這個時候，玄關的門忽然被人從外推開，靳承擡眼看過去，視野裏出現的卻並不是周暖的身影。
顧思邈推門走進來，解釋說：“你沒鎖門。”
靳承拿著煙看她，他沒說話，但是顧思邈能看出他眼底閃過幾分類似慌亂的意思，但很快又被淡漠的情緒湮沒。
他自顧自點煙。
顧思邈沒多想，她並不知道周暖已經住這，也不知道她此時出現在這裏，是隨時有被周暖撞見的可能。
顧思邈來這一趟是有其他事，她握緊手裏的包，語氣裏質問意味明顯：“昨晚我在機場等你，靳承，你為什麽沒去？之前明明和靳奶奶說好了，你寒假要去巴黎，你為什麽突然變卦了？”
他不理她，她就又繼續道：“我們還沒結婚，你和別人談戀愛，我管不著我也不怪你，但是我希望你明白，你最後的結婚對象是我，這一點你能不能記住？還有，你和我說你要和周暖結婚有什麽用，你怎麽不去和靳奶奶說？”
顧思邈說完看著他，而他放下手裏的打火機直接扔桌上，“咚”的一聲很響。
顧思邈被嚇了一跳。
她轉過頭看了眼打火機，視線卻不小心落在桌上那盒藥上，在看清藥盒上寫的字後，顧思邈不可置信地微微睜大眼睛。
她馬上環視一圈四周，無處不在的女人氣息，然後看他脖頸，他脖頸上好幾道顯著的紅色抓痕，暧昧意味不言而喻。
顧思邈馬上明白了什麽，卻又覺得不太可能，她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句：“靳承，昨晚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一直不接……你當時是在幹嘛，和誰在一起？”
靳承沒回答她的話，雙指取下煙，接她上一句：“我為什麽和你說我要和她結婚，你不明白嗎？我是在告訴你，咱倆沒可能，沒有戲，是提醒你別在我這費什麽心思。”
老太太那邊他自然會去說，只是現在時機還不到，他並不需要讓黎風知道周暖的存在。
顧思邈此時管不了他這些話，她聲音拔高了幾分，嗓音因為太過生氣而發顫：“你和她發生了什麽？！你們是不是在同居？”
靳承手指夾著煙，食指下壓，一截灰白色煙灰落下來，而他淡淡地回一句：“你不如直接問我昨晚和她做過幾次。”
顧思邈當場被噎的啞口無言。
好半晌，她才從震驚裏回神，她比誰都清楚，靳承雖然之前談過很多次戀愛，卻一次也沒有和女生發生過這種關系，也正因為這樣，她才可以放任他去玩，然而現在卻非如此。
顧思邈此時完全說不出話來，她從他眼睛裏面看清了，他這次很認真，他對那個少女的愛意已經超越了家族給他的限制。
顧思邈氣得轉身就走，而就在轉身那一剎那，她危機感十足。
她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了。
十七歲那年的心動是沒有理由且帶有強烈占有欲的，即便他已經做了對不起她的事，她依然想要得到。
－
考慮到大家寒假時間也不算很長，一周後劉老師通知大家，即便實驗沒有做完也可以先回家過年。
劉老師還在國外，開遠程組會的時候，他說：“項目沒做完也沒事，有什麽事我頂著，你們該回家就回家，好好團聚團聚。”
聞言，大家都很開心。
然而又聽老師補充一句：“除了那幾個在科室值班的，你們就只能在這過年了。”
作為醫學研究生，除了待在實驗室，就是得去醫院跟著導師積攢臨床經驗。
周暖註意到有兩三個人臉上神色明顯不太開心，其中和她關系很好為人也很熱情的學姐就是其中一個。
組會結束後，學姐和周暖吐苦水：“我就知道我過年回不去了，這幾天攤到我值班，我好想回家吃我媽包的餃子呀。”
周暖安慰了一會她。
學姐繼續說：“誒，學妹，你也是學臨床的對吧？”
周暖點點頭。
“那你要做好準備咯，做好以後經常加班的準備，做醫生很辛苦的，你不擔心嗎？”
周暖笑了一下，搖頭：“我有心理準備。”
“看不出來，你才大二就有這覺悟了。”學姐說。
學姐不知道，她其實之前腿受傷的時候住醫院那幾年，就有這種準備，她很感激參與她腿部治療的所有醫護人員，也立志成為他們那種人，幫助和她一樣需要幫助的人。
學姐繼續道：“不過你這樣也好，早有覺悟早有打算，像你大二就已經決定好要從事這一行，一定也知道現在臨床這一塊競爭有多激烈了，光我待的耳鼻喉科室，導師下面就好多人，你說哪有這麽多醫生崗位呀唉。”
周暖垂下眼睛在思考。
學姐托著腮幫子嘆了一口氣：“我當初要是有你這麽早的覺悟就好了，那我一定早點出國鍍個金啥的，爭取讓自己更有競爭力一點，不像現在，高不成低不就的，想想都煩。”
實驗結束後，周暖在學校多留了幾天，她沒走是經常去圖書館看書，靳承也沒走，他和她一起留在公寓。
這段時間他們過得挺平靜的，不考慮那層利用關系，倒真和普通情侶沒什麽兩樣。
這也是靳承抽煙比較少的日子，多年後周暖回憶起大學的日子，覺得大約也就大二這年寒假，是他們那段短暫感情裏最和諧的一段時光。
只是期間靳承手機經常收到各種電話，偶爾是宋南轍喊他出去玩，宋南轍找了一群人包一艘游艇，直接在淺水灣通宵。
但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家裏人打來的，而且經常在夜裏，似乎是跨國電話。
A大圖書館寒假期間也是開放的，周暖知道學醫的道路就是得看大量的書，積攢更多專業知識，所以除了本科該學的那些，她也會額外自學一些東西。
她白天會待在圖書館，傍晚的時候和靳承一起出去散個步。
A大北門附近沒什麽人，卻也是散步的好地方，風景不錯還很安靜。
道路兩邊種著常青樹，冬日的黃昏透過縫隙落下來，她走前面塞著耳機聽英語聽力，而他雙手插在口袋，始終落她半步，在她身後看夕陽下她嬌弱的背影。
他穿一件衛衣，外面套件夾克外套，他喜歡穿那種很貴但又不顯牌的衣服，很貴是因為他們這群人極註重生活品質，不顯牌是他喜歡簡單。
也是這個寒假，他給她買了很多和自己風格類似的衣服，她不要，他就咬著煙笑，又給她買一些她喜歡的那種針織衫，她還是不要，他索性給她直接套在身上，說：“買了退不了，穿著。”
而此時，她身上就穿著他給買的針織衫，還是那副清新雅致的氣質。
他覺得挺滿足的，有了種她是屬於自己的真實感。
“周暖。”
周暖腳步停下來摘下耳機，回頭看他，他說：“我跟你商量個事。”
“什麽事？”
“我們養條狗怎麽樣？”
他說完眼睛盯著她看，黃昏的光落在眼裏，他眼底笑意明顯。
剛剛走在她身後的時候，靳承忽然覺得兩個人有點單調，感覺多一條大型犬會不錯，他以前出門帶著Ulrica的時候沒想這麽多，現在覺得一貓一狗，還有她，就跟一家四口似的，確實不錯。
周暖握緊手裏的耳機，她知道他這句話意味著什麽，然而她很清晰地知道他們並不會走到最後，他和她本身就存在身份圈子上的巨大差距。
周暖想了想，只好說：“如果你想養的話，你可以自己養一條。”
她站在夕陽下，清醒冷靜，卻見到他眼底的笑意一點點褪去。周暖只好又補充一句：“我住寢室不太方便，你可以養在你那。”
靳承沒再說什麽。
他們繼續走，路過北門門口往公寓方向的時候，周暖聽見一聲：“學姐！”
她擡眸看過去。
北門停了一輛車，車下站了一群人，看上去都是十六七歲的年紀，周暖能猜到這群人應該是寒假來參觀A大的。
其中一個綁著馬尾的女主見她停下腳步，立馬跑過來，女生看了一眼周暖，與此同時又看一眼她身後的靳承，臉上露出一個靦腆的笑。
女生重新看向周暖，頓了頓大方地說：“學姐你好，我之前在A大官網看到過你的宣傳視頻，你是醫學院臨床醫學專業的，學習很好很優秀，我今年高二，未來也想有機會考進A大，我可以和你合個影嗎？”
女生雖然還在讀高中，然而卻也關註過A大論壇，她知道在她眼前的是A大校花，還很會跳舞彈鋼琴。
她言語間提到官網視頻的事，周暖想起來大一下學期的時候，每個學院需要出一個代表，而她作為醫學院代表，手裏拿一張“我在A大等你”的牌子拍了一張照片，放進招生視頻裏。
周暖點點頭：“可以。”
女生很開心，立馬朝對面招招手，示意和她同行的小姐妹來幫她拍照。
女生和小姐妹低頭說了兩句，小姐妹偷偷看了下周暖的身後，然後點點頭。
女生走到周暖旁邊的時候，刻意站到她右邊，而她右後方是靳承，周暖馬上明白了她真實用意。
她下意識回眸看一眼，靳承也看她，她並沒有什麽別的意思，然而片刻後，他插著兜卻還是朝旁邊挪了一步。
“哢嚓。”
就在他挪過去的下一秒後，照片恰好拍成。
女生走過去看照片的時候，臉上明顯出現失望的神情，然而卻也不好再多說什麽，說完“謝謝”就離開了。
幾天後，梁慶給她打電話，問她什麽時候回去，周暖意識到再過幾天就是除夕，她再忙著學習也不可能不回去陪梁慶和趙春霞，周暖在電話裏說：“舅舅，我買明天的票。”
梁慶很高興：“好，暖暖，明天到了記得給我打電話。”
她打電話的時候，靳承正在拿貓糧，低頭拆開袋子，Ulrica聞著味道過來，在他腳邊蹭來蹭去，等她掛完電話，他側頭問她：“你打算留幾天？”
周暖握住手機，如實道：“寒假結束後回來。”
他有片刻的沈默，才語氣很淡地說：“確實挺久。”
周暖知道他什麽意思，但是梁慶和趙春霞對她來說很重要：“舅舅舅媽對我很好。”
“他親過你，你懂不懂這是什麽概念？”他漆黑的眼睛看著她。
周暖明白如果繼續聊這個話題，他情緒恐怕又要上來，只好道：“我會盡量和他保持距離。”
靳承仍是看著她，並不說話。
少女身子頓了頓，主動走上前雙手環上他的腰，輕輕抱了一下他。
他知道她這種擁抱代表什麽，但他也根本無法拒絕，她在試圖安撫，他閉了閉眼睛，就也接受也妥協。
她簡單一個眼神和擁抱就能把他吃的死死的。
少女模樣看上去其實很為難，他知道梁凇一家人對她很好，而她根本也無法割舍。
靳承手臂圈過去，摁著她的腰用力加深了這個擁抱，下巴抵上她肩窩。
他知道他不好，在她還沒學會喜歡他的時候就占有，然而他不後悔，她不愛也沒關系，只要留他身邊就行，除了這種他暫時也沒別的辦法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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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暖回到家的時候，梁凇看了她一眼，周暖猶豫著還是喊了一聲：“哥。”
梁凇點了點頭。
周暖有些不知道如何和他相處，只好盡量不和他說話。
梁凇也註意到這一點，但他也沒什麽辦法，他其實還是更想知道她和靳承有沒有分手，可卻也沒什麽理由去問。
梁慶和趙春霞倒是沒發現有什麽異樣，他們還和從前一樣，高高興興準備著過年。
寒假結束後回到學校，周暖和趙西芮先到寢室，岑歡還在路上，此時正在群裏發語音求助：“暖暖，西芮，你們到了寢室不？我下午六點到，嗚嗚嗚你們能不能來門口接一下我，我媽罰我帶了太多特產，我拿了一路手都要斷了。”
周暖馬上給她回了個OK的可愛表情包。
趙西芮正在和她媽打遠洋電話，趙媽媽囑咐一兩句後掛掉電話，趙西芮看了看周暖，想到不久前她在社交賬號看到顧思邈發的那條動態，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她。
趙西芮想了想還是沒說，畢竟周暖並不知道顧思邈這回事，她說了反而有些刻意的意思了。
於是她只是問：“暖暖，寒假的時候你男朋友去了冰島看極光你知道不？”
周暖正在收拾，聞言點點頭，說：“知道。”
寒假的某一天裏，靳承有給她發一張在冰島拍的極光照片，很漂亮很美。
趙西芮只好點點頭沒再說什麽。
寒假回來後，周暖開始備考雅思，她雖然不確定要不要出國，然而考一個總比沒有的好。
大二下學期的課更多，學起來其實很累，所以周暖去圖書館的時候，岑歡趕緊也跟著一起，她這也不能完全像之前那樣，只靠著期末周的那點時間瘋狂了。
宋南轍倒是喊過她們幾次一起出去玩，然而兩個女生都很忙，宋南轍現在倒是有種十分能理解靳承的感覺，不過他也是個勇的，就算知道和醫學生談戀愛不容易，他仍舊喜哈哈的經常去找岑歡聊天。
周五下午一下課，宋南轍去勾靳承的肩膀，說：“靳哥，淮海灣走起啊。”
靳承剛給周暖發一條消息，她還沒回，聞言說：“沒空。”
“幹嘛去？約會？”宋南轍賤賤地笑，“不可能吧，嫂子和岑歡兩個每天都泡在圖書館，恨不得住那了都，用岑歡的話說就是，她們忙的跟狗一樣，哪有時間約會。”
靳承收起手機，敲了根煙往嘴裏送，有些含糊不清地吐出三個字：“工作去。”
這下宋南轍更震驚了：“臥槽不是，靳哥，你才大二，這麽急著接老太太手裏的活幹嘛？”
靳承按下打火機。
吳建飛也納悶看著，他似乎看明白了什麽，不過他很有眼力見，他並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，這群公子哥的事他通常不插嘴。
宋南轍看眼吳建飛，吳建飛給了個眼神給他，宋南轍這下也看出點什麽了，他有些不可置信，但還是只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：“靳哥，你想搶權啊？”
靳承也只是勾了勾唇角，卻也沒反駁這話，宋南轍知道，他看上去似乎確實有這個意思。
宋南轍猜出點什麽了，“嘖”了一聲，愛情的力量真偉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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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自勤病了大半年，人憔悴了不少，周家的公司已經到了一籌莫展的程度，他比誰都著急，此時正煩躁的坐在客廳。
周六，談羽從房間出來，她對這個繼父還是有些發怵，小心翼翼喊了一聲：“爸。”
然後就準備出門。
“小羽，幹嘛去？”周自勤皺眉問。
談羽閉著嘴看他，周自勤自從生病後脾氣越來越不好，看什麽似乎都不順眼，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。
談羽說：“我出門去學校練琴。”
周自勤生病這段時間，多少能看清談玉敏這對母女什麽樣的人了，尤其是談羽，他清楚的知道她只是一直在他面前裝乖。
“你以為我信？是不是又出去和一群狐朋狗友玩？”周自勤坐那跟吃了槍子似的，說話語氣夾槍帶炮的。
談羽氣得恨不得直接和他吵一頓，然而她還是忍下來了，公司沒有徹底倒之前，她和她媽都還得靠他，不能直接撕破臉。
周自勤現在已經十分後悔，但他清楚的知道後悔也遲了，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地說：“小羽，我也把你養這麽大，你要是能幫就幫，靳家那個太子爺你認識嗎？你能不能去試試請他幫忙？”
談羽心說，要不是你親生女兒我至於這樣？
眼下讓她去找靳承幫忙，根本沒什麽成功的可能性，她盡量按捺住煩躁，點了個頭：“好。”
談羽仍舊去了一趟淮海灣，可這次她還是沒有見到靳承。
她知道靳承和周暖並沒有分手，而上次明明梁凇都當著他面親周暖了，但這都沒有用，談羽已經快要放棄。
談羽在淮海灣等了一會，打算要離開，忽然看見一個女生一直看著她。談羽也看回她，女生坐在卡座裏，手裏端著酒杯。
談羽對她沒什麽興趣，她轉身走出去，沒一會女生卻主動走出來，在身後問她：“你是叫談羽是嗎？”
“你認識我？”
“你好。”女生走上前主動伸出手，手腕處戴著一塊法穆蘭腕表，“我叫顧思邈。”
談羽對這個名字沒多少印象，她仔細回憶了一下，想起來她高中讀的那所國際學校，高三的時候似乎是有一個叫顧思邈的轉學進來她學校，而且當時那年顧思邈也挺有名。
但無論如何，談羽看了一眼她腕表，又看了看她穿衣打扮，眼前的女生應該也是那個圈裏的大小姐，只是她之前沒見過她。
顧思邈肯定是名媛沒錯，談羽立馬轉了態度，她勉強擠出一個笑：“請問找我有事嗎？”
顧思邈點頭，認真地問：“你是不是認識周暖？”
談羽不知道為什麽她要提周暖，她點頭：“她是我姐姐。”
顧思邈看了她一會，大致確認她了解到的信息沒什麽差錯，然後說：“你爸爸公司是不是不太好，需不需要幫忙？”
談羽頓時睜大眼睛，然後速即明白了什麽，但她也確實需要幫忙，周自勤公司不能倒，一旦倒了她就跟著完了。
“需要。”談羽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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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暖考完雅思回到寢室後，岑歡問她：“暖暖，考的怎麽樣？難不？”
“不難，還行。”
岑歡雖然也沒打算出國，但覺得周暖想法是對的，能多準備就多準備，她立馬道：“暖暖，那你把你的資料給我，我也想考一下。”
周暖依言把手裏資料遞給她。
岑歡接過她手裏的資料翻了翻，忍不住豎起一根大拇指：“暖暖，你真認真，筆記記的好詳細啊，我跟著你的筆記學準沒問題。”
她特別喜歡誇人，周暖有時候都會被她誇的不太好意思。周暖微微一笑，說：“好。”
岑歡也笑了一下，忽然想起來什麽，沖她眨眨眼睛暧昧地說：“暖暖，馬上就4月19號咯，你知道什麽日子吧？”
周暖想了想：“靳承生日。”
“是你老公生日。”岑歡說完，周暖臉立馬紅了，岑歡剛剛是脫口而出，這下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，她臉也跟著紅了。
岑歡問：“暖暖，你打算給他準備什麽禮物呀？”
周暖其實還沒想好，她說：“我還沒想好。”
手機就在這個時候叮的一聲，周暖點開來看，是一條陌生短信，說：“姐，你認識顧思邈嗎？我聽別人說她好像是靳承的聯姻對象，你可以報覆我，但你不是最討厭插足別人婚姻的人嗎？那你現在在做什麽？”
周暖輕輕皺了一下眉，立馬就意識到這條短信是誰發的了，是談羽的語氣。她拉黑談羽的微信，切斷一切和周家有關的聯系後，談羽大約找不到她，所以直接換了一個號碼給她發這條短信。
果然，等她和岑歡一起下去準備上課的時候，談羽直接等在了門口，看見她後，談羽開門見山：“你看到我發你的信息了嗎？”
周暖看著她。
“我可以保證，那都是真的，不信你可以去問你室友趙西芮。”
談羽怕她不信那條短信，所以親自過來一趟趁熱打鐵，她說完就趕緊轉身離開，似乎並不想被人看到她來找過她。
周暖抱緊手裏的書，看著談羽離開的背影。
四月的風輕輕地吹。
她忽然就想起來，那天晚上她看到靳承手機消息顯示“顧思邈”三個字。
岑歡一頭霧水：“暖暖，她什麽意思啊？”
周暖在風裏垂眸：“沒什麽。”
然而周暖還是發消息去問了趙西芮，趙西芮正在教室等著上課，收到周暖消息後，她眉心一跳，過了好一會才給她回：“要不，暖暖我們等會當面說吧，這事其實我也怕說不清。”
下課後從教室出來，下一節課在另一棟教學樓，周暖說：“歡歡，我有點事，你先過去。”
岑歡自然沒什麽意見：“暖暖，你需要我幫你把書拿過去不？”
周暖輕輕笑了一下：“不用，謝謝。”
趙西芮和她約了個地方，見到周暖後，趙西芮馬上問：“暖暖，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？”
周暖點了個頭。
“那你難過嗎？”
周暖楞了楞，她也說不清楚心裏什麽感受，只是說：“所以顧思邈……”
趙西芮能看出周暖似乎也並沒有太難過，她覺得反正最後都要知道也瞞不住，只好道：“暖暖，這樣，我跟你說個事先吧。”
周暖點頭聽她說。
趙西芮想著怎麽措辭：“你知道金園路吧？”
金園路離新天地不遠，就在淺水灣一帶，是A市十分著名的商圈，也是很多外地來A市旅游必經打卡的的地方。
“知道。”
趙西芮說：“金園路的金原本不是金子的金，而是靳家的靳，金園其實是靳園，你明白嗎？還有他爸，他爸以前從政的，他們家族內鬥的很厲害，現在幾乎是兩大派。”
這些趙西芮沒告訴過任何人，除了他們圈子裏的少數人，也幾乎是沒任何人知道，因為網上根本搜不出一點信息。
周暖抱著書，突然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話。
她知道他們這個圈的公子哥身份不一般，卻也不清楚還涉及這些背景。
趙西芮怕她受傷，邊想邊說：“暖暖，我一開始也勸過你，我在這圈子，很清楚他們這群人可以隨便談戀愛，但真正到結婚那一步，就考慮的比較多一點。”
家族賦予他們所擁有的一切，金錢，勢力，優渥的生活，卻多少也會剝脫一些自由。
說起來，很多時候他們這種人也會有身不由己。
包括趙西芮自己，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掙脫那些家族桎梏，她不走國際生通道，考A大讀考古專業，這些也都是她自己爭取的。
“所以像靳承和顧思邈這種情況，也算是正常的現象，靳承他自己可能並不喜歡顧思邈。”趙西芮補充。
周暖點頭：“我知道了，謝謝你，西芮。”
周暖又找趙西芮要了一下顧思邈的社交賬號，她知道他們圈裏的人發動態很少在微信，大多數是國外那款社交軟件。
晚上，周暖沒去圖書館，她摸索了好一陣才連上外網，然後註冊了一個那款軟件的賬號，在搜索框裏搜索到顧思邈。
顧思邈的頭像是她本人，她戴著漁夫帽墨鏡，夏天穿一條橙色吊帶裙，懷裏抱了一只漂亮的博美犬，笑容明媚。
周暖盯著她頭像看了兩秒，手指往下滑著屏幕，而她的社交動態多是曬一些旅游照，以及包括做烘焙的一些日常照。
她隨便瀏覽了一下，目光停留在了某一條動態上，動態發布在寒假那段時間的某一天，並不明顯，幾乎要淹沒在很多動態裏。
而那條動態的背景就是在冰島，是一張極光照片，角度和靳承發的那張不一樣，然而背景能看出來是同一處地方。
周暖點開那張照片認真看了一下，才發現照片一角有一小截男人的小臂，只是在極光的背景裏並不能看得很明顯，只有放大看，才能看出手腕處的那條平安扣手繩。
她抱著手機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張照片，看了一會才繼續往下滑。
趙西芮不在寢室，她晚上還有其他活動，岑歡此時從外面進來，手裏還拎著一個禮物，岑歡把禮物拿給她看，說：“暖暖，你猜是誰送的？”
聞言，周暖放下手機，試著猜測：“宋南轍？”
岑歡點點頭，一臉激動地說：“他居然給我買到了最新版的鳴人和佐助的手辦，這款真的不好搶，我攢了很久零花錢也蹲了好久，結果都沒搶到，他一下就給我弄到了，果然還是錢好使。”
周暖抿唇，微微笑了笑。
岑歡說：“咦，暖暖，你今天怎麽沒去圖書館？”
她自己沒去圖書館是因為宋南轍要給她送手辦，她只好舍棄一點寶貴的學習時間，然而暖暖不是每天雷打不動的去嘛，怎麽今天也沒去？
周暖不知道怎麽說，岑歡就也沒再追問。
岑歡心地善良也很善解人意，自然能看出周暖似乎有些心事，但她不說她就不會問。
她只是說：“暖暖，你給靳承的生日禮物準備好了不？需不需要我幫你參考一下？”
周暖點點頭。
然而這次靳承過生日沒再搞什麽活動，趙西芮有些納悶，他們這群公子哥不是最喜歡熱鬧麽？不搞個場子反而很奇怪。
她發消息去問宋南轍。
宋南轍發個笑瞇瞇的表情，說：“靳哥現在忙得很，哪有時間過生日啊。”
趙西芮沒太明白他忙什麽。
周暖下課後，想了想給靳承發去一條消息，即便他沒弄生日活動，她總得把這份生日禮物送給他。
然而消息發出去很久，也並沒有收到回覆。
【作者有話說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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